最近在讀Fanon跟Said的論述。
Fanon:阿爾及利亞人、法國求學 Said:巴勒斯坦人(英屬巴勒斯坦託管地出生)、美國埃及等地求學
兩個人都在前線過,Said曾經被拍到丟過石頭、Fanon曾經被炸彈炸到受傷。阿爾及利亞在196X年獨立,正是Fanon的青壯年期(但是他36歲就過世了);Said則是對以色列建國這件事情不滿(朝以色列軍隊丟過石頭),是個爭議很大的人物(曾經因為這樣演講被取消XD),他對美國所塑造的巴勒斯坦人形象(難民or恐怖份子)亦有很多不滿。這兩個人的後殖民理論都對西方研究有很深刻的批判與反省,在讀他們的理論時,我一直覺得很震撼。
以前,後殖民理論一直是種很遙遠的理論,薩伊德的東方主義很有威名,Fanon 則是因為談的多是非洲-歐洲 被殖民與殖民者關係,而相對比較少引起台灣學界注意(這個結論不是我說的,是《黑皮膚,白面具》的中譯本前面導讀寫的)。當看 Fanon的理論時,我認為他對歐洲的批判是非常有理的。
歐洲文化的蘊含大概是大多數人都認同的,甚至有不少人心嚮往之,在留學版可以看見偶爾會出現「對X國很嚮往此生一定要去」之類的論述。人在英國,偶爾面對觀光景點塑造出「淵遠流長的文化所遺留下的珍貴景物」形象,心中還是會難免被影響到,凡舉莎士比亞的故居云云。
Fanon 批評「歐洲-文明 非洲-蠻荒(非洲人是接近生物的人)」的論調,裡面提到當歐洲某國人抵達OOO島的時候,他們留下的論述並不是OOO島的人非常謙恭有禮地歡迎與對待他們,並不是敘述這個島上的人們多麼的有善、有文明(有禮貌),而是「這些人正在等待白皮膚的人帶給他們的救贖」
除此之外,Fanon是心理治療師,他也從沙特和海德格的自我/他者觀點的觀點來討論黑人與白人。他認為:
對黑人而言,白人並不只是他者,同時也是「主人」; 黑人只有一個命運:就是成為白。 黑人所面對的兩難,是成為白,或者消失。 在殖民世界的建構之中,黑人永遠都不是subject(我者),永遠只能夠是他者。
以及:
黑人最經常被鏈結到的是 「生物性/動物性」以及「性」 這類事情,
對黑人的敘述經常是跟身體、體能有關的,運動員、強壯、有力、野蠻、性能力強、有雞雞很大(呃他沒講這個啦XD)、體格好等等,提到這個之後也提到了殖民者的焦慮(這部分談得更多的是Bhabha的理論),「種族主義產生自卑」,黑人的自卑以及白人的自卑(性自卑/閹割恐懼/性方面被取代的恐懼),在黑皮膚白面具一書中,他有兩個章節在談黑人與白人之間聯姻or性的精神分析。
其他還有: 被殖民者的依賴情節、言語的建構、黑人的心理治療經驗、黑人對自己的恐懼(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黑人對黑人的恐懼。
我對Fanon在談歐洲對非歐洲地區描繪歐洲文化這件事情很有感觸,對我而言,非洲是一塊陌生而模糊的大陸,我不知道裡面有什麼、也不清楚裡面有什麼,我不理解裡面有什麼,甚至連我對他的大部分印象都來自歐美國家的敘述,像是血鑽石這種好萊塢電影(老師表示:血鑽石是movie,不是film ^.<),為什麼歐洲像是一塊高級淨土,非洲則是一塊走上去都嫌髒的土地,「到非洲旅遊的人 = 幹好勇敢喔大冒險欸 (?)」。
說到底非洲當代的戰爭與混亂,跟白種人的殖民脫不了關係,領土劃分的荒謬、經濟作物毀滅糧食作物的生產等等都是。即使政府殖民的時代過去,經濟殖民與文化殖民也沒有停止過。
「黑人是相對於白的存在」 「我走在路上,看見自己的黑」。
Fanon 在法國求學期間對於自己的身體有很大的感觸與醒悟,「即使是一個學哲學的黑人學生,也躲不了自己是一個黑人所要背負的種族命運」。
比之Fanon,關於薩伊德的理論我則更不熟悉,是上禮拜偶然在SOAS書店看到一本很便宜的書:薩伊德的 Freud and Non-Europesn 佛洛伊德與非歐洲裔(這本書好像有中文版),覺得很有趣就買回家了,也是因為讀了Fanon在寫社會建構部分時就不得不用Said,才嘗試開始讀一些他的理論。
Said來自一個我更不熟悉的社會,他主張的巴勒斯坦建國,可能在我所身處的社會是個很難理解的東東,他認為穆斯林與阿拉伯人在美國的文化強權描繪下,除了恐怖份子、難民、石油大商這幾種身份以外,沒有其他的生活、身份、文化能夠被看見。
「擁有一個絕對不會被弄錯的阿拉伯人的姓,卻跟著一個非常不合適宜的英國式的名字(在我出生的1935年,當時我媽媽非常崇拜英國王子), 在我人生的最早階段,我就是這樣一個反常的,令人不安的學生:一個在埃及上學的巴勒斯坦人,一個有著英語的名字和美國護照,卻沒有什麼確定的身分的人」。 — Said
這是他的擺盪。
之所以說來自一個我更不熟悉的社會,是因為我認為我從來沒有仔細去理解過那塊土地上面所發生過的事情,在我更年輕的時候甚至連要我說巴勒斯坦與巴基斯坦我都還要想一下,近東與中東的範圍(都是相較於歐洲),不仔細思考也沒辦法區別出來;甚至當大家看到伊斯蘭婦女如何受虐受暴被不合理對待的時候,我也因為極度不了解,而不會加入批評伊斯蘭的行列——我無法全然說服自己以這種方式批評穆斯林,也許正有人受到傷害與壓迫,但是站在「(美國)正義」的那一方,宣稱我們需要去解放受傷害的穆斯林婦女,總覺得有哪邊怪怪的。這在女性主義之中大概又會有意見分歧,也始終是個值得反省的問題。
不過薩伊德在「東方主義」這個概念中所敘述的歐美霸權行徑,某種程度對我而言也並不是十分強烈,可能是因為個人往常接觸的事物確實也並沒有被影響至深,或者,也有另一種可能是我個人即使讀了反省的理論也還沒有覺醒反思到那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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