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讀了 Käng(2014)這位學者的研究,讀到一種特殊的亞洲風貌:在泰國男同志酒吧的韓團文化,也讓我特地去找了影片來看(比如 Wonder Gay),下文將簡單摘要這篇文章,說明亞洲文化的流動如何在泰國的同志夜店中出現!
Käng(2014)的研究,探討泰國酷兒酒吧內模仿韓國流行音樂(K-pop)MV舞蹈的表演(cover dance),如何顯現出泰國男同志、跨性別酷兒族群的亞洲區域主義,Käng認為泰國K-Pop模仿舞蹈或跨性別的韓國陰性表演,呈現出在地對摩登都會亞洲(cosmopolitan Asia)的嚮往,是一種泰國國族集體對發展的渴望表徵。
Käng首先說明泰國語境下的酷兒詞彙,「phet」指性/別展演的多元形式,「kathoey」表示泰國跨性別的各色樣態,Käng以「kathoeyness」這個分析性詞彙指稱所有「男身陰性」(male-bodied femininity),包含跨性別女性、陰柔男同志(tut,指sissy或queen)。Käng認為,泰國的跨性別(cross-gender)認同化過程,是情境式的,並呈現高度複雜化的圖譜。
Käng認為對於韓國女團音樂的追求,只發生在當地顧客較多的酒吧,凸顯了當地對於韓國作為亞洲先進國家的嚮往。作者的田野紀錄中,提到泰國的同志酒吧與夜店比較少播放西方或泰國當地的流行音樂,反而以韓國女團的音樂為大宗,西方、泰國或中國音樂只有在表演具有特殊的性質時才會被採用;在顧客也會參與的模仿舞蹈(participatory cover dance,PCD)場域中,DJ若播放韓國女團音樂時,客人會到舞池中跳舞,一但換成男團的音樂,眾人便會散去,因為男團音樂「太陽剛、太強烈、太難」(p.563),Käng提出此反應了舞者對於陰柔自我展演(feminine self-presentation)的重視。
在曼谷,除了主打西方客群的店外,所有的男同志酒吧都會有K-Pop模仿舞蹈(p.564)。Käng認為,韓國音樂代表亞洲音樂,成為亞洲認同化的一種指標,K-pop讓泰國舞者想像一種泛亞洲(pan-Asian)文化範疇下的自我,藉由韓國陰柔氣質的展演,陰柔的泰國男性得以經驗摩登都會與中產階級。
此外,對於K-pop的崇拜也讓不少模仿舞蹈團體成名,如Wonder Gay和Boy’s Generation,他們成為「demi-idols」(半偶像),模仿韓國偶像,學習他們的肢體動作、表情、言談,追蹤每日花邊、參與粉絲活動,是一種「超級粉絲」(hyper-fans),但同時擁有自己的粉絲,形成一種寄生社會層次(parasociality)。這種demi-idols團體的粉絲多半是青少女,團隊成員經常被粉絲配對,形成類似日本BL(yaoi)腐女的文化,泰文稱為「khu-wai」(p.566)。
韓國K-pop舞蹈與音樂中具有一種「性別模糊性」(Sinnott,2012,引自Käng,2014,p.567),這些模仿團體的成員並不一定是同志(如Wonder Gay訪談,p.567-568),卻經常被認為為男同志,對成員而言,他們只是不陽剛,他們是「tut」(更近似英文語境的queen,即effeminate men)。讀此文時,我也上網搜尋了Wonder Gay和Boy’s Generation的影片,看影片時,友人問我:「他們是gay嗎?」,和作者在訪談時的提問一樣,但當我們都不假思索地認為「應該是同志吧」的時候,成員們的回答卻令人猝不及防。陽剛/陰柔氣質與性/別(sex/gende/sexuality)之間緊密連繫似乎在此昭然若節,日常生活中的假定是那樣地直覺、正典與霸權,因此,Wonder Gay與Boy’s Generation的性/別展演更具意義。
Käng主張,在泰國發展的K-pop模仿舞蹈團體,體現出對發展的渴望、對亞洲已開發國家的追求與參與。韓國流行文化象徵摩登亞洲的生活方式,與中產階級的消費生活,Käng企圖將1997年後泰國的中產階級族群增加,與東亞地區歷史、經濟的發展串連,韓流(Hallyu)藉由科技媒介的發展,在泰國圈粉、消費與再製,創造了泰國酷兒族群展演性/別氣質與體驗當代亞洲的契機。
Reference Käng, D. B. C. (2014). Idols of development: Transnational transgender performance in Thai K-Pop cover dance. Transgender Studies Quarterly, 1(4), 559-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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